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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回忆(3)

第八章 回忆(3)

夺目的光刺得孙悟空有些晕眩,目光之中似乎有一个红色的靓丽身影在自己眼前秀出华丽的舞步。舞步过处,那些刚才看上去似乎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家伙们瞬间就被打倒。

这是天使吗?

孙悟空想,可是眼角被雨水、泪水和血水浸满,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只看得见白光之中一头乌黑的长发飘荡,像一条黑蛇在白光中舞动。美丽的宛如童话故事里的女神。

女孩望着孙悟空,像是女王一样俯视着跪拜的臣子。孙悟空的眼神渐渐清晰,却只能辨认出那是个女孩,白嫩的俏脸上,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张爷爷,帮忙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抬上车……哎哟你可真重!”明明说着让别人来背的可还是自己蹲下身子有些吃力的抱起孙悟空。

真是个口不对心的女孩子……孙悟空心想。

女孩的怀抱很温暖,那件红色的T恤明显是材质很好的衣服,蹭在孙悟空的身上软软的。

开车的司机赶忙撑着雨伞一路小跑过来,先接过孙悟空扛在肩上,再将伞举到女孩的头顶,关切的问道:“大小姐,雨这么大有没有被淋到?”

“没事的,回去洗个澡就好。”女孩摇了摇头,指了指张爷爷怀中的孙悟空道:“张爷爷,你和兰叔说一声,尽量治疗一下这家伙的伤吧。怪可怜的。”

女孩眼中划过一丝怜悯,眼神介乎于可怜和路人旁观一个被大狗狗欺负的小狗狗的怂样。

原来是被女孩可怜了啊……

孙悟空自嘲的苦笑。自己还是那么的没用,被人欺负了居然还要女孩子出头……

连女的都不如!

以前在路上踢着石子胡乱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奥特曼,有朝一日能拯救世界……可事到如今却是遍体鳞伤被一个女侠般的“大小姐”给救了,这才捡回一条命。

泪水无声的滑过。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悲愤,而是感动的热泪。

无论如何,女孩依然是救了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不是被所有人看扁的,这世上还是有人在乎他的小命的!

许多年以后,当有人问那个女孩第一次和孙悟空见面的时候那只已成为世界瞩目的家伙的给她留下的映像是什么?女孩沉吟半晌,才幽幽的回答,眼神飘向窗外,用《大话西游》中结尾的口气说:“像条狗……一只走投无路的废狗。”

但是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完,那句她一直藏在心里的话直到她消失都没敢说出口。

她在害怕。

“我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出现……如果那个时候我出现的时候犯怂了……如果我出现的时间稍微晚上那么一点点……那么你们恐怕就看不到现在的我和在你们面前活泼地跟个猴子一样的家伙了。在我看到那家伙的第一眼,就觉得似乎有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恐怖威压扑面而来。如果我前面说的所有如果里出现了其中的哪怕一条,那么可能这个世界都会消失。”

因为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会变成现实。所以她很怕,超级怕的。

――

金碧辉煌别墅群,一幢。

孙悟空缓缓睁开疲倦的双眼,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身上到处都是绷带,裸露着上半身,头上还有个白色的网络状罩子。

这就是女孩的家么?

孙悟空不笨,自然知道这不是医院,而自己的家在棚户区的垃圾场里,更不可能会是如此的豪华。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那个女孩子的家。

白色的床单和被子像一张巨大的白纸,包裹着虚弱到想动根手指都十分艰难的男孩。

“你醒啦?”孙悟空先是闻到一股扑鼻的中药味,然后就看到门口处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小裙子的女孩。虽然记忆中那个救自己的女孩很模糊,但声音还是那样没变,所以孙悟空明白眼前的这人就是那个女孩。

“嗯。”

“我已经叫兰叔给你敷上了药剂……躺好别动!我已经叫兰叔给你敷上了药,你躺个两三天就好了。也幸亏你受的都是些皮外伤,除了你的脑袋被打了个洞,其他地方只是擦破了皮而已。不然就算是兰叔也不得不用些昂贵的药来治你。只是为了你浪费那些药材不值得,说不定到最后我们根本就不会救你也说不定。”

女孩将手中散发着热气的褐色中药放在孙悟空的床头,一边斥责孙悟空想要挣扎着坐起的身体,一边用充满威胁性的语气和孙悟空讲话。

“那……大恩不言谢。”孙悟空想学着郭靖那样抱拳作揖,可无奈身体就像是灌满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谢什么?”女孩有些纳闷。

“先是谢你帮我打那些人,然后是谢你救我。”孙悟空老老实实的回答。

“噗!”女孩噗嗤一笑,突然凑近,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与孙悟空有些疲倦的眼睛对视,红唇蠕动,像是呢喃,“我哪是在救你啊,我分明就是在救那群傻蛋而已……要是我不出手,下一刻你是不是会松开咬着手的嘴巴转而对着脑袋下手?”

灵动的眼睛像是巫女一样看穿了孙悟空的心事。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只要孙悟空想就可以一根一根的数女孩的眼睫毛。

孙悟空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可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甭装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就像你清楚我为什么救你一样……药我给你放这了,有些烫。等凉了你身体也能动了再喝。”女孩将脑袋离开孙悟空的面前,转身就欲离开。

“那个……”孙悟空欲言又止。

“讲。”女孩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次连头也不回。

“你叫什么名字?”对于救命恩人,孙悟空总得知道她的名字,未来才好报答。

“应紫霞,你呢?”

沉默片刻,年幼的孙悟空连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三个字是为什么脱口而出的。

“孙悟空!”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丝毫不像前面几句那么颓废,像是一把巨锤想要狠狠地砸一下女孩子的心。

对于那部星爷演的的《大话西游》,孙悟空特地央求着门卫放了好几遍,黑白的光幕,以及那些触动人心的话语无一不刻在孙悟空的心里。

别人看《大话西游》,都是看喜剧,只有孙悟空,在看那两部的时候宛如在看一场悲剧。据门卫大叔的可靠评价,孙悟空在看《大话西游》的时候,神色极其凝重,绝非是一个正常孩子在看一部喜剧片,倒像是在看一场……错过的葬礼。

故事讲得就是一个傻子遇到了美女有了宝贝接着碰到了另一个美女,然后几经辗转,为了那个后来的美女变成了一个傻猴子。最后搞死了一只傻妖怪,而那个美女却也死了。

很无趣,不是吗?

但孙悟空就不这么觉得。那是一只傻猴子啊!为了那些人不顾一切的傻子,是那么的执拗,疯狂。《大话西游》与其说它是一部描写紫霞仙子的旷世奇缘,不如说这其实是一部抒写了一个名为孙悟空的桀骜之子舍小爱成大爱的悲剧。

世界上最残忍的是什么?就是把你最喜爱的东西放在你面前毁掉!

应紫霞,很好听的名字。里面有着紫霞这两个字,就像那月光宝盒中的丽人,女侠般的出现在孙悟空的面前。

他没有名字,以前没有,可现在有了。

他叫孙悟空!是那只至尊宝,那个用月光宝盒一次又一次穿越回去的至尊宝!是那个……傻傻的小猴子。

他想做她的意中人,哪怕只是幻想。

“你说你叫孙悟空?”

女孩顿了顿,转身。明媚的双眼好奇的打量着孙悟空,像是在看一件古老的藏品。黑色的瞳孔宛如夜空中的黑色宝石那样闪烁着耀眼的光微微上扬的嘴唇表达了她心里觉得这只是个玩笑。

“嗯。”不知道为什么,孙悟空的脸居然红了。

“噗……嘿……噗哈哈哈……”应紫霞笑起来的声音像是风铃,“和那只猴子一样的名字?”

“是啊。一模一样。”

孙悟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笑得前仰后合,不明白她为什么笑。只是觉得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睫毛扑闪扑闪的,手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么……我一直以为你叫三号来着。”应紫霞摇了摇头,再次转身离开了。只是这次却与先前的步伐不同,有点欢呼的轻盈。

出了房间,却又探出个脑袋过来,眼珠子转了转,“那我以后可以叫你猴子吗?”

“啊……啊好好好。”孙悟空忙不迭的点头。

应紫霞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等你伤好了,我们就是同学了。我同意你叫我紫霞。嘻嘻……”

炽白色的灯光反射在应紫霞娇俏的小脸上,勾勒出一张动人的脸,眼睛像月牙那样弯着,看着孙悟空。

孙悟空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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